衰与荣_第二十四章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第二十四章 (第3/4页)

,磊落,光明。

    这就是他的方针,简单的又是真正策略的方针,大巧若拙。四面八方不是在诬陷我吗?我只有乘机把自己整个抖落出来,亮出来。我的一切,见识,主张,抱负,都展示开,任上层领导辨别,任舆论评判。我就是我,我就是要改革社会。当然,还要注意:冷静,精明。利用一切机会,避免嫌疑。再加两个字:耐心。

    现在不需要什么花哨动作——那是最蠢的。他在家静呆了两天,把准备交成猛的“条陈”做了又一次精心删改,这是他关于中国改革的长远战略和短期战略的建议提纲。他相信自己的见解是独到的,在其后又附了一份简单申诉,有针对性地写明了自己的情况。他誊写了两份,又复印了二十份,设法通过各种途径上呈到决策层去。

    还没出门,出版社的两位编辑来了。一本有关他的书《刚刚升起的新星》,决定不出了。那里有他几年来写的文章,也有记者的报道。两位编辑委婉地说了些原因(并非真实的原因),建议“再找其他出版社联系一下”他自然明白怎么回事。前一阵你们抢着出我的书,把其他几家出版社挤到后头,现在你们怕沾我了?他不点明,听完对方陈述,点了点头,我能理解你们,他说,书稿我先收起来,有机会再合作吧。他信任他们,毫无怨言。实在对不起。一切都包含在他们的这句话里了。他在院门默默送走他们的背影。

    自己应该想到:世态炎凉在政治领域是最明显不过了。昨天去商易家,这位“联络官”一见自己,锐利的鹰眼照例露出亲热,交谈时也依然推心置腹。可是后来又有人摁响门铃,是张老的秘书邢笠(正是梁君的丈夫,诬告自己的“十签名”之一)等人。商易径直把他们领进那边屋去了,临走拉上这里的房门:向南,我去支应一下,把他们支应走了,咱们再接着好好聊。自己一下敏感到:商易怕邢笠看见自己在他家中,连最好的朋友也避嫌了。房门紧闭,独自一人坐在屋里,听着那边一群人有说有笑,他感到不是滋味。他可以站起来不辞而别,但他没有,依然很平静地坐等着,为着使自己有高度的克制力,脸上还浮着若无其事的微笑——好像商易已经又坐在面前,他还将毫无芥蒂地把商易当作最可信赖的朋友,和他深谈…

    经过几番周折,晚上他来到靳一峰家。大客厅里宾客满座,有许多领导,有不少政界活跃的年轻人,权力总使客厅盈实,靳一峰在满屋烟气中很爽朗地笑着。这位精神矍铄的矮瘦老头,笑声却相当洪亮。他有见识,有胆略,通天,在经济决策中有很大的发言权,又赏识自己,对见他,自己是怀有很大期望的。

    他踏进了客厅。看见他,靳一峰目光辨认着,没有什么反应。他站在门口,稍有些窘促。倒是一位年轻人站起来介绍说:这是李向南,他不是找过您,还和鲁贝尔谈过话?噢,靳一峰似乎想起来了,略点点头,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,便继续和满屋人聊起来。最后,人们纷纷站起来告辞,他一一握别,也和李向南握别,并无任何特殊的表示。李向南鼓了鼓勇气,站立了几秒钟,待人们纷纷往院外走时,他对靳一峰说道:“我想和您谈谈。”“好,好,咱们有时间再谈。”靳一峰点点头,同时挥手向着大家:“有时间再谈。”然后站住,含笑目送众人,目光并不看面前的李向南,慢慢转身回客厅去了。

    是自己没有选择好时机,还是他也避嫌?他不是说“咱们有时间再谈”吗?这难道不明确?不禁想起《西游记》,孙悟空在菩提祖师前修行学道时,有一天祖师恼他“无礼”将其当头打了三下,倒背着手走入洞中,将中门关上,撇下大众而去。吓得那一班听讲的人人惊惧。惟有悟空猜透中谜:祖师打他三下,是教他三更时存心,倒背手入内,将中门关上,是暗示他从后门进,将道秘传于他也。当晚三更,他从后门入,跪在祖师榻下,终于学得了道。

    两天后,中午,他又来到靳一峰家,没有其他客人。“你来了?”靳一峰看了看他,便低头收拾起写字台上的东西,显得忙,显得有些不自然。“我想和您谈谈。”李向南说。“啊,谈吧。”靳一峰不看他。“您一定知道我的情况了吧。”“什么情况?…我不太清楚。”“那我先把我的情况说一下…”“等一等,我打个电话。”靳一峰拿起电话,通着话,是要汽车。“我有事,马上还要出去,你简单说吧,说目的,情况不用说了。”这么说,成猛的批示他早就知道了。“您是了解我的…”他说出了早已想好的第一句话,对方忙着要外出,使他感到很局促。“了解一点,不能算很了解。”靳一峰拉开抽屉,拿出着什么,放进着什么,动作始终不停。“您最理解年轻人,爱护年轻人。”他又说出第二句话。“年轻人应该得到理解爱护。”“所以,我觉得您是最能帮助我的。”这是第三句话。“我主要研究经济政策,不管干部。”靳一峰还忙着整理东西,不时看着窗外。

    李向南沉默了,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。

    靳一峰的动作因为有些慌乱,不自然,失了往昔首长的威仪和风度,显出个普通的老头样来。

    “您是理解我的,一心一意想为中国的改革做些事,没想到被一个诬告就打倒在地。我…”

    靳一峰停住了手,他摘下金丝眼镜慢慢擦了擦,又戴上,双手扶着藤椅扶手垂着眼想了想,然后抬起眼:“你应该相信组织。很多老同志被冤枉了一二十年,最后不也搞清楚了吗?”他的声音依然和蔼但并不热情。

    一辆红旗轿车缓缓开进院子。

    李向南垂下眼,感到了冷遇。他沉默一会儿:“那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咱们有时间再谈。”靳一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白天,不该做梦,该冷静思考与行动,但仍时而陷入恍惚幻想…终于见到成猛了,终于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