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与昼_第十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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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三章 (第2/3页)

那是从容欣赏的微笑,含着猎人对捕获物的轻蔑和怜悯,含着强者的优越感。

    林虹站住了,一时没有找到恰当有力的回答。然而就在这一瞬间,她知道了,光靠冰冷不足以对付这个场面。一味把脸板得冰冷,有时也能把自己的思维板住。她的应对并不太有力。她的一本正经的冰冷比起顾晓鹰不气不恼的“诚恳”已经在风度的较量上低了一筹。

    她放松了自己的脸部,显出淡然。她打量着顾晓鹰,同时看了看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小莉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做并不是太有趣的。我也觉得你的自尊似乎不应该这样不值钱。”她稍稍停了一下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?”

    顾晓鹰轻轻咬了咬牙,脸上还维持着诚恳:“至少你的住址可以不保密吧?”

    “月坛新路三区四楼301号。还有什么要问的?”

    “谢谢,我有时间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随你便。不过,可以告诉你,对于一个把你看得很透的人,你的表演只显得很滑稽。而且,顾晓鹰,你应该有自知之明,你的演技是属于劣等的。”

    顾晓鹰又暗暗咬了咬牙。现在,对眼前这个女性,他现在已没有猎人对捕获物居高临下的从容玩弄和欣赏,有的是“平等”的较量。“你是准备和李向南…结合?”顾晓鹰很坦率地问。

    “这和你不相干吧?”林虹很平静。

    “是…不相干。可我想帮你关心一下嘛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台词没说完?”林虹射出的又是那种把什么都看透了的目光,含着讥讽和轻蔑。

    正是这目光更深地激恼了顾晓鹰。“哼…”顾晓鹰有点戏剧性地瞧着地面,若有所思地颔首笑了笑“告诉你吧,”他猛然很有力地抬起头,露出一股玩世不恭,斜睨着林虹“你听吗?”

    “说吧。”林虹冷淡地说。

    顾晓鹰微垂下眼皮流气地阴笑着,顿了顿:“那好,我告诉你,可能你还不知道,他有生理缺陷。”

    林虹一下激怒了,血呼地涌上脸。“流氓。”她从牙齿缝中骂道。

    看着林虹激怒得脸色涨红,扭头就走,顾晓鹰心中阴狠地笑了。自己怎么顺口就胡诌出这样一句话,真是绝到家了。哈哈,这就是他顾晓鹰的风格。刚才往外说这句话时,他确确实实感到把他身体内的狠毒情绪全发泄出来了。“好了,这话让你挺难堪的,咱们不说了。”顾晓鹰潇洒地笑笑,又跟上两步“有件正经事,我觉得应该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林虹径直走着,不理他。

    顾晓鹰扫了她的侧影一眼,心中微微一笑:“你总该记得你在内蒙古兵团时的那个董副团长吧?”

    林虹咬着牙,腮帮子猛一搐动。她的心在颤栗。没有人比顾晓鹰更阴险、更无耻的了。十几年前,那个董副团长毁了她少女的青春。

    “他后来被判了二十年徒刑,你早知道吧?”顾晓鹰说。

    林虹走着,步子很快。

    “大前年他被无罪释放了。说是冤假错案,缺乏证据。这是我要告诉你的。”

    林虹因愤怒而哆嗦着。

    “你不应该去最高法院告他?这样的混账不能白白饶了他。”顾晓鹰眯起眼看着林虹。

    林虹终于站住了。她转过头,目光透彻如冰地打量着顾晓鹰。她脸上除了一丝轻蔑外,没有多余的表情,全无愤怒。高度的自制力才铸造出这样一种严整无隙的镇定和冷静。她说:“你的人格,并不比你骂的那个‘混账’更高。”

    然后,她又冷冷地盯视了顾晓鹰两三秒钟,一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顾晓鹰悻恼地盯视着林虹的背影,没有再跟上去。

    “哥,你闹了半天闹什么呢。”小莉走上来,不满地说道。看到哥哥败下阵来,小莉十分不满。

    “我?”看着林虹远去的背影,顾晓鹰冷笑一声:“我闹好玩呢。”

    林虹穿过广场的人流走着。一阵哆嗦又在体内荡起余波。

    刚踏进北京就遇见顾晓鹰、小莉,还有李向南。她从一开始就像是踏进了一个纠葛重重的是非之地。真是残酷的巧合。满眼的喧嚣,各种各样的嗓音,粗的、细的、高的、低的、脆的、哑的;各种各样的气息,男人的、女人的、老人的、孩子的、汗臭的、粉香的;各种各样的灯光,红的、绿的、黄的、紫的…都在这里高浓度、高密集地杂烩着,搅和着。一切有形的无形的,有声的无声的都在争夺着空间,都在和环境的相互争挤撞碰中,界定着自己存在的范围。

    顾晓鹰,董副团长长满疙瘩的贪婪大脸,小莉冷冷尖刻的目光,还有那个李向南,都在四面站着。四面是要解剖她的刀,她却没遮挡。四面是寒冷的冰棱、冰剑,她却裸着体。前面是无轨电车站?团长办公室窗外是闪电、暴雨、漆黑的夜。旁边一个农民正挑着担子在后面走,担子撞着她的后腰,她几乎摔倒。一个农村妇女东张西望,手里牵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。自己到北京干什么来了?一对年轻人搂抱着从身边走过,女的很甜美地把头倚在男的肩上,很漂亮的高跟鞋。现在的行李袋都是下面带小轮子的时髦货,除了农民,没什么人还提她这种旧式的帆布旅行袋了。涌上来什么感觉?又是寒伧感?顾晓鹰那张眼睛血红、线条粗硬的令人厌恶的大脸盘。那无耻的目光。她赶不走。

    体内又传导过一阵抖动。

    经过一番绷住全身神经的斗争,精神的控制一下放松了。精神控制一放松,意识便自动流开了。不,她不能放松神经,失控地任其流下去。她要面对实际生活。面对实际生活需要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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