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与昼_第二十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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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十三章 (第3/5页)

性文学?这非女性文学算是中性文学?毫无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那些讨论女性文学的人并没有男性文学的概念。”路国庆插话道。

    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艺术:男性的艺术,女性的艺术。男性创作的就是男性的艺术,女性创作的就是女性的艺术。如果一个作者的性特征确定的话——阴阳人、中性人、性变态咱们不管——他心目中的整个世界,莫不带有他性色彩的观照。举例说吧,男性作家描写女性人物,无不在用男性的目光在看,包括用男性的感觉在感觉他笔下的女性人物,渗透着对异性观察的色彩。而男性作家描写男性人物时,又表现出对待同性的特点,不是流露着自我欣赏,就是潜含着同性间的生硬感。季炜,路国庆,你们承认不承认?不管你们自觉不自觉,这是深刻的事实。

    “反之呢,女性作家也是这样。皇莺、顾小莉,你们二位女作家可以谈谈,你们描写男性人物时,是不是都带有对异性的特殊态度啊?”秦飞越把目光转向皇莺和小莉。

    “不一定,我对我描写的一些男性人物就挺反感的。”皇莺在镜片后面眨着眼否认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,你应该承认,那种反感也是对异性才有的,与同性间的反感完全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感到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的艺术自省力就太差了,要不就是太不诚实了。你仔细想想,你对你笔下的男性人物反感的话,这种反感明显含有性的色彩。什么意思呢,你一想到他的身体,想到他身体的某一部分,你别脸红不好意思,或者想像到要和他拥抱接吻的话,你先别张嘴反驳,这不一定是一种很自觉的想像,而是隐约潜含在意识中的,你就觉得不能接受。这就是你对这个男人的反感,与你对女性的反感,也就是同性的反感,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“至于你写到你爱的男性人物,就像你在《G调苦恼》中的夏天冰,你的性反应、性心理的参与就更明显了。你写着写着还会生出许多柔情呢。”

    皇莺脸微微红了,愤愤地说:“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的表情说明你没有否认。你不坦率,矫情。顾小莉,你说呢?”秦飞越把目光转向小莉。

    “我?”小莉笑了笑“我觉得你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“你写到自己喜欢的男性人物时,有什么心理活动啊?”

    “我挺爱他的。”小莉说。

    众人笑了,注意力都集中向这个大方活泼的姑娘。

    “那写到你反感的男性呢?”

    “我有时想让他滚开,我不想闻他的气味,老觉得一个胖男人在用剃刀刮他的秃顶。”

    “OK。”秦飞越一下站起来“这就是艺术家的感觉,艺术家的语言,太妙了。”他兴奋地在屋里走了两步,然后问道“你对异性最强烈的否定感情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厌恶。”

    “你对同性最强烈的否定感情呢?”

    “嗯…是嫉妒。”

    “太诚实了。同性间最强烈的否定感情是嫉妒,这是个最普通又是最深刻的真理。人们不敢承认这一点,惟恐显得自己卑下。你敢于承认这一点是伟大的,我崇拜你。”秦飞越戏剧性地夸张着向小莉伸出手。

    小莉一时不知他要干什么,秦飞越拉着她站起来,举起她的手走到客厅中间:“我宣布:顾小莉将是我的哲学——艺术月会最受欢迎的会员。”

    人们鼓掌。

    “再提一个问题:异性间最强烈的肯定性感情是什么?”秦飞越又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爱。”小莉回答。

    “那么,眼前的这些男性,”秦飞越环指四周“有没有你厌恶的,有没有你爱的?”

    “目前还都没有发现。”小莉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人们大笑,拍手。

    这时,李向南迈进了客厅,他和站在客厅中心的小莉目光相遇了。

    章生荣夫妇俩还在满身泥土尘灰地忙碌。厨房是盖起来了,可墙上的泥灰缝还要刮,门窗还要钉,地面砖还要墁平,满院的碎砖烂泥要收拾打扫,厨房内的上上下下要安排,要垒个砖头桌子,要把炉子搬过来,要找地方放碗橱…剩下的活儿都得自己干,忙到半夜也不一定能忙完。待会儿还要赶着做晚饭,暖瓶里的开水也用完了,厨房还要接过线来装个电灯。厨房还没安纱窗,玻璃更是没影,门打算用烂木板钉个框子,再钉上油毡凑合。到底应该怎么感谢一下刚才帮忙的邻居们,俩人也还没主意。夫妇俩灰头土脸的像两个大蚂蚁,没头没脑地忙碌着,干着一样,看着几样,想着不知多少样,手乱脚乱心也乱。做丈夫的又想起学生作业还没判完,做妻子的又考虑着抓空去街上买点菜,今晚路国庆还不知道在不在这儿吃饭;院里的水龙头和水池让自己家弄得满是稀泥,得赶紧收拾,要不,邻居们打水洗菜多不方便;这边的碎砖烂泥要往外运,还得赶紧去借平车…头上是汗,身上是汗,汗透湿了衣服,手上是泥,脚上是泥,满身都是泥。他们围着厨房转着,大杂院围着他们转着。满眼是砖头、木片、泥浆、碎油毡…

    院门旁边的檐角下,悬着一个褐灰色的马蜂窝。

    小莉成了中心人物,人们听她讲着自己的体验。是从男性、女性观察生活的不同心理色彩谈起的。她讲得很兴奋。李向南进来了——他只是对秦飞越、小莉笑了笑,就在李文敏身旁坐下了——并没有使她的注意力转移,只是增加了她的兴奋。

    她讲的是自己少年时的故事,又好像是她编造的故事。

    她在田野的小路上追一只蝴蝶,两边是草地,是一畦畦黄艳艳的油菜花,是缓缓漫上远方的山坡。因为过一个水洼,一只鞋子陷进了烂泥,拔不出来了。她想哭,才哭了一声,就甩甩手不哭了。周围是静静的旷野,没有一个大人。她咬了咬牙,一用力脚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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