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争与回忆(1941-1945)_第四十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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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十五章 (第3/4页)

在最上层的甲板上。射击指挥班被困在烈火熊熊的主桅上的火炮射击指挥仪室里,身着石棉防护衣的援救队员,身后喷射着雾蒙蒙的水珠,慢慢地爬上去,把他们救下来,免得他们被烈火活活烤死。

    正前方水平线上,佛罗里达岛在海面上鼓起,把图拉吉岛隐没在它的阴影里。现在军舰已倾斜到二十度,相当于一艘重巡洋舰在八级大风中摇摆颠簸的倾斜度。漏油浮散开来使海面显得更加平静“诺思安普敦号”毫无生气地向左舷倾斜。这是一场进水速度同剩余的动力机能之间的赛跑。要是格里格能在天亮前不让军舰沉没,就有可能继另外三艘受伤的军舰之后,到达图拉吉岛,现在这三艘军舰遥遥领先,冒出明亮的浓烟。帕格正在主桅打算的时候,格里格来到了他跟前,用衣袖擦着额头。“先生,我们最好停船。”

    “停船?我刚才把它调正到航线上。”

    “C甲板和D甲板上的支撑系统都塌下来了,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们怎么办,格里格,难道呆在这里随它漂浮,进满海水吗?我可以减低引擎的转速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,舰长,轮机长斯塔克说,四号引擎的润滑油没有了。水泵阻止不住军舰倾斜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这样看来,我得请舰队司令派几艘驱逐舰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认为你应该这样办,先生。”

    格里格报告的关于润滑油的消息几乎等于判决死刑。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,他们也都知道,润滑油系统设计得很差。帕格很早就提出改装,但毫无结果。

    “对,即使我们把轴承都烧坏,我们也要向图拉吉岛靠近。”

    “舰长,就是再短的航程,我们也无论如何进不了港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“我要尽全力进行抗倾覆注水。我们的抽水能力低是个头痛的问题。只要我能够将军舰的倾斜程度拨正五度,再把支撑系统加强一倍,我们就有办法再向前航行。”

    “好极了。我到下面去看一下。你要求鹰头派驱逐舰来。告诉他们,我们的军舰起火,在海上不能动弹了。军舰倾斜达二十二度,舰尾严重下沉。”

    帕格下到倾斜得很厉害的主甲板上,甲板上到处是黑乎乎的齐脚踝深的油,一股恶臭味,他一溜一滑地从救火队员的身旁走过,向后甲板上的一个大裂口走去,这些油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。他将身体探出舰舷外,可以看到舰体钢板的破口向外翻出,一直伸向海里,这个裂口是被鱼雷炸开的。舰体上的这个黑洞洞的大窟窿,炸裂的钢板边缘就象胡乱开启的罐头开口,这一情景他永远不会忘记。据报告,吃水线下面的那个洞还要大。帕格靠在救生索上感到一阵头晕,觉得军舰也许马上就会倾覆。军舰倾斜得越来越厉害,那是没问题的。帕格从被打伤和烧伤的重伤员身边走过,他们都一排排躺在舰尾的甲板上,由医助们照料着。转移他们需要时间。帕格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驾驶室,把副舰长叫到一旁,告诉他准备弃舰。

    大约一小时后,维克多。亨利最后环顾了一下人去楼空的驾驶室。这个小小的钢铁结构既寂静又干净。舵手和值班军官们把所有的航海志和记录已全部搬走。保密资料都已装入加了重陷的袋子丢进了大海。下面,水兵们正在准备弃舰的位置上集中。大海象是一片黑沉沉的平静湖面。四艘熊熊燃烧的军舰散处在海面上,象四颗陨落的黄色星体。四艘援救驱逐舰已经出发。鲨鱼是个威胁。经最后清点,大约有六十名军官和士兵将永远离不开军舰了,有的失踪,有的被烧死、淹死或炸死了。如无其他意外发生,这样的牺牲数字还不算很大。

    现在帕格显得心急如焚,想让他的水兵尽快离舰。因为受伤的重巡洋舰是潜艇的头等目标。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,从应急舱里拿了一副手套、一只折叠的照相框,里边放着一张华伦的毕业照和一张旧的合家欢,那上面华伦和拜伦都还是瘦长得难看的小伙子,而梅德琳只是一个头戴纸花冠的小姑娘。塞在框子里的还有两张小快照,一张是帕米拉。塔茨伯利的,蟋缩在灰色的皮大衣中,站在克里姆林宫外的雪地上照的;另一张是娜塔丽手中抱着她的小宝宝在锡耶纳花园里照的。他正想顺着梯子向下走,看到“诺思安普敦号”的战旗已叠好放在旗袋的上面,便伸手拿走了。

    格里格在等他,站在倾斜得象雪橇板一样的主甲板上,火光在他脸上闪烁跳跃。他从容不迫地向帕格报告了集合情况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们弃舰吧,格里格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你就来吗,舰长?”

    “不,”他把战旗递给了格里格“到时候我会下舰的。把这个拿去吧,在你今后指挥的军舰上,可以用它作为舰旗。请把这帧我全家人的照片保持干燥,好吗?”

    格里格竭力想争辩,认为还是有办法抗倾覆注水。一部分水泵还在工作,而且还说,抢险是他的专长。如果舰长不离舰,那么舰务官可以指挥摩托救生艇,并由他照看海上的士兵,他自己想留下来。

    “格里格,弃舰,”帕格的严厉而不动声色的命令打断了格里格。

    格里格竭力站直身体,向他敬礼。帕格向他回了礼,以熟不拘礼的口吻说:“好吧,祝你幸运,吉姆。现在看来,我们当初向西开是个错误。”

    “不,先生。只能那样做,没别的办法。我们的射程够得上。我们叫这些狗东西挨了一顿夹叉炮击。让他们那样方便地溜走还行吗?彼得。库尔茨说,我们最后一阵排炮击中了一艘巡洋舰,就在我们中了那两颗鱼雷之后,他们看到了爆炸的火光和浓烟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他对我也是这样说的。也许我们能够证实这一战果。不过,当时我们还是应该象‘檀香山号’那样,掉头改变航向。可是现在已为时太晚了。”

    副舰长茫然凄凉地上下打量着倾斜得极厉害的甲板。“我永远忘不了‘娜拉丸’。”

    帕格听了感到惊奇,不由得笑了。这个名字是水兵们送给这艘军舰的一个绰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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